皎杰

[二十一] 

作者：皎杰

藏马：

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经是正午，看着窗外的阳光吃力地穿透云层，最后落在眼前的人身上。

（藏马你醒了！）看情景，我应该昏睡很久了，至少，曾经是魔界王者的黄泉脸上有倦容。耳边回响起在睡着前他的话，（一切都过去了，一切。）不禁想笑，但却不知道自己想笑的到底是什么。过去了，那这突起的小腹又是什么？在他的怀里安心闭上眼睛，什么时候我也学会依靠？

（我睡了多久？）我知道我自己在回避一些问题，我在努力让自己正常，所以我的语调波澜不惊。

（三天了……）他的话里显然流露着担忧，他可能还在回想刚看到我时的情景，那是我第一次忘情地发泄，也是他第一次看到如此的我，同时也很愕然我现在的态度，沉默也许并不适合他，在我没有出声的片刻后，他说，（小阎王在你之后，被幽助救了出来。）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一听到幽助这个名字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刚才努力冷静的成果被我毫不留情地丢翻在地，我相信我当时的情形可以用女人的歇斯底里来形容，（幽助？笑话，怎么？他去把小阎王救出来了？那他有没有告诉你，小阎王是我抓去妖狐领地的？或者，小阎王的伤，又是我打的呢？）

黄泉：

我没有想到只是在藏马面前提到一下幽助，藏马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我也知道妖狐的自尊是绝对不容侵犯，但我只是想告诉他，幽助去灵界了，不会再回魔界。我上前紧紧抱住他，拥他在怀。他并没有反抗，只是不住地颤抖。一瞬间，我无法想像藏马在这些日子经历了什么，这些经历可以使冷静的藏马在我怀里不停颤抖。

（藏马，幽助说他去灵界，就在昨天，你的床前。）我还是决定告诉藏马。（还有，他说，对不起。）

本以为藏马还是会和刚才一样愤怒，出乎我意料的是，藏马在我怀里停止了颤抖，没有抬头，我知道他已经恢复理智了，所以我继续说下去，（幽助说，他在你被永夜带走的那个晚上，突然间想到了五百年前的一个名字。虽然已经记不起名字主人的长相，声音，但是，能隐约记得这个名字。叫萤子，女人的名字。让他一时之间，想了很多，冷静了很多。）

（然后他就筹划营救小阎王和……我吗？）藏马没有抬头，但是我能感觉到我提到萤子这个名字的时候，他身体轻微一怔，我相信藏马认识这个女人。

（那他是不是也想要我感谢他呢？感谢他和青一起把我救出来，感谢他放弃了我，也放弃了你？再感谢他独自一人饱受相思之苦呢？）我不知道为什么藏马会说出这样的话，他不像我认识的藏马，那个冷酷，虽怎么也谈不上宽宏大量，但也不会如此疾恶如仇睚眦必报的藏马。我再次确信藏马经历了太多太多的事情，我也知道藏马这次是由于幽助的出卖而被掳。我实在不忍心看到这样的藏马，藏马的每一字，每一句，如同针一般，深深扎在我的心底。我所能做的，只是更紧地拥住藏马，现在藏马就像一缕薄烟，若即若离，随时可能消散，荡然无存。

渐渐地，他在我的怀抱里再次冷静下来，很久，他才抬起头，一个他自认为完美的微笑，带着歉意对我说，（对不起。）

藏马：

黄泉为我盖上被子，说我刚醒来还应该再休息下，他出去为我准备一点吃的。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我再次笑了，我知道这是自嘲的笑，我笑自己的冲动，我笑自己的失控，我笑自己那可笑的自尊。

在我再次翻转身子的时候，我感觉到了自己腹中胎儿的运动，一阵恶心感不由分说地袭上来，开始了不知道是第几次，但至少是我醒来时候的第一次呕吐。几天我都没有吃东西，仅靠一些水来维持我的生命，不过我也不相信有妖怪可以在昏睡中进食，所以我吐出的全部是胃酸。我确信我没有死掉只是因为我是妖怪。虽然在之前时雨已经用手术恢复了我的手，将我骨折的手接上，但我早已经没有气力撑起自己的身子，只能趴在床边宣泄，我肚子里的胎儿可是活力充沛，不停地动着表示它的存在。我承认我彻底丧失了理智，我疯狂地吐着，我想要把它从我的肚子里吐出来，用仅有的一点力气撞击周围的硬物，那是一种撕心裂肺的感觉。

我在迷离中看到了黄泉冲进来时，他是听到硬物撞击的声音，妖怪的听觉往往会比人类强，尤其是，曾经失明的黄泉。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傍晚，落日的余辉斜斜地撒在这个不大的屋子里，对上黄泉焦急而又心疼的眼神，（我没事。）我再次一笑，是的，至少，我还活着。

似是做了什么大决定，我看见他握着我的手，（等你身体好了以后，再堕一次胎吧，这次，我在你的身旁。）

黄泉

我承认这段日子是我想起来就后怕的一段日子。藏马不时地会呕吐，没有预兆，呕吐后往往会想尽一切办法折磨自己，我知道他是想让肚子里的孩子堕掉，但时雨告诉我，藏马肚子里的东西已经和藏马的血管和内壁紧密结合到完美的地步，藏马的身体一天一天也得不到好转，目前胎儿已经过了胚胎期，除非到胎儿成型，也就是人类怀孕8个月左右的时候拿掉，否则，强行手术堕胎，只会要了藏马的命。所以每每藏马折磨自己时，我所能做的，还是抱住藏马，而我也只能这么做，藏马的每一个自虐行动，都将我的心撕成一片一片。

我一次一次地在藏马耳边重复着我会永远在他身边，也只有每每这时，藏马激动的情绪会有所缓和，然后靠向我怀里，有时候他会就这样静静地靠着，仿佛天与地中只有我俩，我是很感谢躯能在魔界，尤其是现在战乱的时代找这样一片宁和的境地给我们。

　

[待续]

后记：

藏藏好可怜……（被瞪）（某皎杰爬走……）

完于2007/05/04 10：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