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杰

Chapter 6

回到地面的电梯一如他和那个男人到下面那样平稳和简单，马希尔说，等明天更新了指纹系统，他就可以自由出入。

马克斯觉得无所谓，他应该不会自己来这里。

上来后还是这家酒吧的那个房间，他们也就直接坐在了这个酒吧里。

马克斯想了想，点了一杯苏打水，接着就看见马希尔惊讶的眼神。

“工作时候我不喝酒。”马克斯学着那个男人的调子。

“什么工作不工作的！！”马希尔一巴掌拍了下来，“你现在就是个毛头小子，来来来，虽然不能像第一次见面那样，但是至少应该来点啤酒吧。服务员，来两打啤酒，一瓶伏特加。”

马克斯倒也没有拒绝了，陪着眼前这个中年男人，喝酒一直喝到对方倒下。

只见倒下后，对方还一直在说，“死小子，没想到真的能遇见你。”

未来的他回到过去后，应该和这个男人关系不错吧。

也许是酒精的作用，马克斯觉得他脑子里乱乱的，竟然试探性的在马希尔耳边问，“你知道你的Boss过去有喜欢的人吗？”

“怎么可能……”虽然醉了，马希尔在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却一点都不含糊，“Boss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有喜欢的人啊。”

“Boss那样的人？”

“他为了拯救世界，连你都可以牺牲，这种人怎么可能会有喜欢的人，真要有的话，说喜欢的那个人是你我还愿意相信一点，我之所以跟着他，还不就是因为每次提到你的时候，他的表情看着还不算太混蛋。”

马克斯愣住了，愣了很久，十年来的事情像跑马灯一样的浮现在他的脑子里，接着他便不顾周围人奇怪的眼神，大笑出了声。

真亏他还是物理学者，是牛津大学史上最天才的人之一，竟然妄想要怀疑他坚信的物理定律！！

“马克斯。”那个男人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Boss，你现在可以叫我尼尔了，我也只会是尼尔了。”马克斯回过头，看着那个陪伴了他十年的男人。

“马克斯……不要这样……”

“不……我是尼尔，我真的是尼尔……”马克斯用手捂着头，总感觉十年来发生的各种事情在他脑子里又一次的呼之欲出。

Everything that has happened will happen, and will always have happened。

马克斯醒来的时候，发现他躺在床上，四周是他没有见过的景象。

“怎么样？”是那个男人的声音，“你情绪有点激动，我让医生给你注射了点镇静剂。”

马克斯没有回答，只是安静的看着天花板。

“想要知道我的过去吗？或者……你的未来……”那个男人说。

马克斯没有回答，但是马克斯知道那个男人在等他，等他做出回复。

马克斯闭上了眼睛，良久，他说，“你这十年来透过我看的人，是未来的我吗？”

“以前是。”男人说，“但是后来我发现，不论我怎么看，怎么想，但其实这个人就是你，是尼尔，也是马克斯，不论是过去还是未来，灵魂都是你。”

“那，抱我。”

马克斯明显感觉气氛僵硬了一些。

呵，就知道会这样，算了。

拉了被子，马克斯准备起身，不料上方突然压下了阴影，前所未有的压迫感袭了过来。

那个男人出现在了他的上方，一只手压住了他正在拉被子的手，眼里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那一刻，马克斯突然觉得他之前的各种怀疑和不信任都是庸人自扰。

吻疯狂的落了下来，比之前在信条组织房间里时还要狂乱，不但在唇上，脸上，眼睛，鼻子，吻上了他面部所有的位置，那个男人的胡子甚至扎得他的脸有点疼。

马克斯突然意识到，他之前只觉得这个男人花了十年时间来欺骗他，让他愿意回去过去，拯救世界，但如果那个男人爱的是他，那他是花了十年时间来压抑自己的爱，这个注定会走向分崩离析的爱。

或许这个男人想要让他演什么该死的吸血鬼电影，是真的发自内心的，想要改变他们的命运和未来。

只可惜，最后他还是选择了这条不归路。

谁让他天生就是要做物理学家的人啊。

伸手扳正在他脸上吻得迫不及待的男人的脸，马克斯看向了男人棕色的眼，眼里朦着深深的情欲，曾几何时，马克斯觉得他也见过这样的眼。

抬头吻上男人的眼，细细描摹他的眼睑，然后再到眉毛，鼻子，最后是厚厚的唇，吻上便一发不可收拾，疯狂的抵死缠绵。

今天过后，他便准备踏上他的十年逆熵旅程，他相信这个男人一定已经为他做了万全的准备，要不万一他死在半道上，这拯救世界的希望不就没了。

呵，就说做人不能太善良。

【此段牺牲】

男人却刹那间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

马克斯尴尬了起来。

那个男人坐了起来，被子滑下，里面不着寸缕，看着男人壮硕的身体，想着昨天晚上就是这个身体压着他肆意妄为，马克斯喉头滚动，吞了吞口水。

结果那个男人却是微微一笑，拉过马克斯的手，让他的手覆盖在了他心脏的位置。

马克斯不得不承认，手感很好。

男人说，“我一定会救你。”

虽然不知道这个男人哪里来的自信，马克斯却笑了，说，“行啊。”

他知道他其实在自欺欺人。

Everything that has happened will happen, and will always have happened。

所以，他一定会死。

但是，能放下他物理学者的身份，像个恋爱中的人，在有限的时间里自欺欺人的让自己幸福，未尝不好。

反正也只有在死的一刹那，才会感觉到痛苦。

不，指不定会迅速得连痛苦都没有，听马希尔说他连渣都没剩下。

那个男人留给了他一个月的时间，让他告别他的母亲。

其实马克斯觉得没有太多的必要。

因为在知道了真相的三年时间，马克斯每天都在珍惜和母亲的日子，甚至让母亲搬到了牛津，这里不但有世界上最大的学术书店Blackwell，还有梦幻的爱丽丝的店，以及古老的街道和建筑，有着母亲喜欢的静谧和纯朴。

一起来的还有母亲的男朋友，几个月后，男朋友正式成为了他的新父亲。

看见母亲结婚时幸福的笑，马克斯觉得他毕生的愿望都实现了一般。

一年后，他的小弟弟出生了，非常可爱，和他一样金色的发，只是眼睛像他的新父亲，碧蓝到像洗过的天空。

只是，他可能听不到那个还在咿咿呀呀的弟弟叫他哥哥了吧。

也见不到他的牛津大学物理学硕士学位证书了……

多少还是有点可惜。

跟母亲和新的父亲告了别，看到母亲强忍的泪水，虽然有三年的心理准备，马克斯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难受。

最后马克斯只能安慰母亲，告诉母亲，正因为他的回去，才会有母亲现在的未来。

而且，也才会有他这个可爱的弟弟的出生。

马克斯伸手逗了逗弟弟的小脸。

弟弟刚刚学会了走路，但是更多的时候，还是只愿意坐在婴儿推车里。

但是弟弟就像是感应到了他的哥哥不会再回来一样，伸出肉肉的小手，紧紧的握住马克斯的手指，咿咿呀呀的似乎是想要说什么。

马克斯凑了过去，他听到了一声不太完整的，甚至除了他可能没有人能听懂的“brother”……

马克斯瞬间觉得他的鼻子酸酸的。

一个月后，马克斯完成了他身份的转换，从此马克斯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他有了新的名字，尼尔。

当尼尔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站在信条众人前告别的时候，尼尔惊讶的发现，那个男人怎么站在他这边。

那个男人耸耸肩，一脸无所谓的说，“你总需要一个老司机给你带路吧。”

尼尔咬牙切齿。

如果说这一个月来，除了亲人以外的事情，最让他心痛的就是要和这个男人的分别，所以他疯狂的和这个男人做爱，想要将这个男人的一丝一毫都刻在他的骨髓里，让他在这漫长的十年熵减中，不会因为寂寞和心痛而放弃这个该死的拯救世界的念头。

但是现在，这个男人竟然站在他的面前，告诉他他会和他一起，至少在他可见的将来，他们都会在一起。

这一个月来这个混蛋竟然对这件事只字不提！！让他像个白痴一样的对这个男人疯狂的索求！！

这个男人可以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