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杰

Chapter 11

悟的歌声很好听，像潺潺流水般的浅吟低唱，速度不快，清脆绵远，缠绵悦心，异常好听。

和挚友五条悟同样的声音，却是完全不同风格的好听。

夏油杰却莫名的能将这个歌声和挚友五条悟的歌声重叠起来。

一曲已过。

时间仿佛在尼罗河上方的风中旋转，恒古永恒。

夏油杰挤出一抹他自己都知道应该不会是很好看的笑容，说，“过几天……再见。”

不知道悟是不是听出了什么，怔了很久才说，“嗯。”

再见……可能是再也不见。

这个幻境，指不定他能出去了……

从碰触到荷鲁斯之眼的那一刻……

夏油杰没有任何理由的觉得，他来这个幻境，为的就是带走荷鲁斯之眼。

而他，给了自己无数的理由不能现在就带走荷鲁斯之眼。

比如他应该多查一些这个幻境里的事情，比如刚才那埃及的咒灵为什么会怕荷鲁斯之眼，比如他现在带走了荷鲁斯之眼，那悟岂不是会被冠上丢失了荷鲁斯之眼的罪名……

他可以等悟把荷鲁斯之眼带去了阿玛纳，交给了法老，他再带走荷鲁斯之眼。

所以……他就再等几天吧……

站在卡纳克神庙的边上，看着坐在小船上的悟渐行渐远，一直到看不见了为止……

只是可惜……

悟一次也没回头……

一连查了几天，夏油杰除了熟悉了一下古埃及的风土人情外，一无所获。

本以为在帝王谷能发现什么，结果图坦卡蒙现在还没继位，坟压根就没开始挖，以致于什么收获都没有。

就连之前那个看见荷鲁斯之眼就害怕的咒灵，夏油杰问了半天也没问出个什么，咒灵只说它就是害怕那个而已，它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怕。

夏油杰估计还是和那个奇怪的不是咒力的力量有关。

再待下去他唯一的事情可能就是学习古埃及语了，夏油杰决定顺着尼罗河往下游走，去阿玛纳。

或许，他可以偷偷的看一下悟，再走。

这些日子确定了古埃及的人看不见他，所以他在上了一艘古埃及商人的船后，就悠闲的坐在那里看尼罗河两岸的风景。

泛滥后的尼罗河带着肥沃的泥土，滋润着两岸的古埃及人。

古埃及人唱着歌，欢乐的接受着母亲河的馈赠。

「尼罗河，我们的母亲河，赞美您。

您来到这片大地，给埃及以生命。

您带来了清凉的河水；

您带来了蕴藏着生命万物的胚芽；

您带来了生长万物的肥沃黑土地；

时间在您的脚下卷起尘土，而您永远不变。

赞美您，为您骄傲，永远的尼罗河，永恒的缔造者。

永远感激您，永远歌颂您。」

夏油杰到了这里后，一直听到的颂歌。

几天后，夏油杰看见了这座新修的年轻都城。

高大巍峨的神庙，六道巨大的城门，每道门至少有三十米高，墙面上雕刻的法老和太阳神并立。

没有屋顶的神庙却有着几百个宏伟的立柱，立柱上雕刻着象征了上埃及的莲花和象征了下埃及的莎草，精致图案上涂着五彩缤纷的颜色，展示着法老对太阳神的崇拜，对上下埃及的绝对统治权。

神殿外墙围着的范围，目测少说也有16公顷，夏油杰即使没有进去，也能想象里面至少能容纳一万人膜拜。

很难相信在这样的年代，这座城市是只花了几年就修好的。

就连夏油杰也不得不感慨，这种事情真的是发生在古埃及吗？

突然，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从神殿里传了出来。

即使是半年前在盘星教，夏油杰也没有感受过这样震撼的场景。

那是虔诚地对神的顶礼膜拜，对绝对力量的无限崇拜。

“猴子……”

上了岸，借着其他人都看不见他的便利，他进了神庙。

地上黑压压的跪着一眼望不到头的人，头顶的太阳一如他正对面城门上的巨大太阳神浮雕一样，阳光伸出无数的手，火辣辣的直射在地上跪拜的信徒身上。

悟……他的悟……埃及最高的祭司……

一定在跪拜的尽头。

仅仅只是几天没有见到，夏油杰便觉得他有止不住的冲动，想要飞身上前，去见那一位明明不是挚友五条悟，却让他始终将挚友重叠了的悟。

越来越前，越来越前，在穿过了六道城门后，夏油杰看见了他急于想见到的悟。

夏油杰愣在原地。

似乎是不太确定，他往前又走了几步。

他眼前映入的的确是悟。

但是悟为什么被绑在柱子上，那满身的血又是怎么回事？

他不是除了法老外，埃及地位最高的人吗？

那地板上摔碎的石像，撕碎的莎草纸，是不同于这些墙壁上的图案，难道这些就是悟说的，他所信仰的埃及众神吗？

和法老截然不同的信仰。

“你来了……”

明明很远，远到夏油杰除了看见悟身上的伤和满地的血以外，他不能听见除了信徒的欢呼声以外的任何声音。

但是悟的声音却进了他的脑子里。

“能见你最后一面……我很高兴……”似乎是并不准备等夏油杰回答，悟仿佛不愿意浪费一点点时间的自顾自地说着，“虽然我一直知道，你心里想的那个人并不是我，只是一位同样叫悟的人……”

“但是……我还是很开心……因为……我有名字了……”

“荷鲁斯之眼就在法老身后的盒子里，杰你需要它，是吗？”

“杰想问我为什么知道对吗？因为……在你出现的第一天，你就通过触碰我，接触到了放在墙壁壁画里的荷鲁斯之眼……”

“那时候我就知道……荷鲁斯之眼一直等的就是杰……”

“但是……我却私心的想要多留你几天……我便把荷鲁斯之眼拿去加了封印……”

“知道吗？和你在一起的那几天，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几天……就像是从我出生就一直在等着这几天一样……”

“我知道你一直在看我，不论是我在外面，我背对着你，或者我没有看向你的时候，也知道你其实是在透过我看着另一位悟，但是我还是很高兴……”

“至于我为什么知道……因为……我是六眼啊……”

夏油杰只觉得瞬间像是被雷劈中了一般。

悟说了什么？！

六眼？

哪个六眼？！！

五条悟的六眼？！！

“杰……祝福你……希望你能在你的世界，和你的悟……幸福的在一起……”

“最后那个吻……在你的家乡……并不是打招呼……对……吧……”

“有点后悔了……当时在船上离开的时候……应该回头看你一眼……你一定不知道我不回头也能看见你……”

悟的头缓缓垂下。

夏油杰拼命的冲上前去，他无法相信这是真的，不料手在接触到悟的时候，从悟的身体穿了过去。

再狠命的想要抱住悟，想要解开把悟绑在柱子上的绳子，甚至回身一拳打在那个还在“煽动”信徒的法老身上，他的身体都像灵体一样的，穿越了他们，无法触碰。

下面欢呼声震耳欲聋，仿佛正是这位大祭司的祭奠，这位不愿意改变自己信仰的祭司，才让这样一座城市，成为了埃及十八王朝，埃赫那吞时代真正的首都！

夏油杰狠狠的握紧了拳头，回头看着匍匐在神殿地上的信徒们，半年前星浆体事件浮现在脑海里。

是，他们是不知道，他们是无知，他们只是有他们的信仰。

但是，但是他却是失去了悟……

所以那时候，他真的觉得杀了他们是没有意义的吗？

不……

他可能只是一个一定要把自己放在道德至高点的伪善者而已……

一个自认为自己是圣者的说谎者而已……

所以杰说得对。

意义那种东西，真的有必要吗？

被夺走了……就应该让其他人为自己的痛苦付出代价！！

夏油杰拿下了荷鲁斯之眼。

四周景色瞬间变换。

是开罗博物馆，他回来了。

荷鲁斯之眼收进了之前伏黑甚尔那个储物的咒灵身体里。

身后那个悟，是真的悟……

但是……

幻境里那个悟……也有六眼的悟……真的不是悟吗？

“杰？杰？”五条悟的声音在夏油杰耳边响起。

五条悟感觉杰的确不对劲，第一次叫了这么多声，杰还是没有反应。

看杰的表情，也的确是想起了什么。

瞅了瞅手里的喜久福，唉……杰不喜欢吃甜点还真是麻烦啊……

偏偏这人还是自己的挚友，也不能像对其他人那样一拳招呼下去打醒了。

不过……好像以前也这样打过……

是刚进咒术高专时候的事情了……

好在五条悟还没纠结太久，夏油杰就回过神来，说了句抱歉，紫色的瞳孔看向五条悟。

五条悟嘴角勾起笑容，懂啦懂啦，等没人的时候杰你再说吧。

之后五条悟便看向窗外，看着这个陌生又古老的城市，顺便吐槽吐槽开罗街道的脏乱差，这么多车地上没有分道线，头上没有红绿灯什么的……

夏油杰则是顺着五条悟的视线看向窗外，五条悟的侧脸只占了他视线的三分之一。

但是，夏油杰的所有注意力，都在那三分之一的视线里。

唉……六眼真是麻烦……

回酒店拿了行李，四人就一起去了卢克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五条悟的威压，一路上来接他的日本人安静得没有说一句话，而一旁的夏油杰，只是闭着眼睛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五条悟有些无聊的拿了个喜久福塞嘴里。

奇怪了……

怎么觉得喜久福没有之前好吃了……

几个小时后，四人到了卢克索。

卢克索古名底比斯，是图坦卡蒙时候的首都，古希腊诗人荷马称之为“百门之都”，阿拉伯人也赞誉这里为“宫殿般的城市”。

幻境里高大巍峨的宫殿只剩下断壁残垣，卡纳克神庙高高的无顶柱子厅却只是褪了颜色，夏油杰走了进去，手覆盖上卡纳克神庙的圆形柱子，数千年的时光仿佛沉浸在了他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