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杰

Chapter 9

夏油杰觉得他不便打扰，在悟放完盘子回来后，夏油杰说，“我能出去看看吗？”

悟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在夏油杰刚走了没几步的时候，悟突然又说，“我和你一起去吧，正好我要去采购点东西。”

“采购？”

“嗯。”悟一面说，一面开始收拾他刚才看的莎草纸，“等我一下。”

夏油杰当然不介意等这么一点时间，只是打趣道，“我以为大祭司什么都有人进贡，实在缺了法老也会送你。”

“有时候总有一些自己想要吃的食物，或者做饭用的香料什么的零碎的东西。”悟说。

“原来是这样，不过你没有其他帮忙的人吗？”夏油杰昨天就想要说了，这么大的神殿，怎么就只有悟这一个祭司。

“其他人去阿玛纳（Amarna）了，我要过几天等尼罗河泛滥了再去。”

“哪儿？”

悟却没有马上回答，手上的动作也停顿了，略长的白色刘海遮挡住了苍蓝色的眼睛。

其实夏油杰也只是随口一接，他的确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地名。

本想说悟不愿意告诉他就算了，指不定这个不知道的城市名字最后还带出一堆他更不知道的区域和道路名字。

结果悟却说，“是个不应该存在的地方……”

夏油杰看向悟。

悟继续刚才收拾东西的动作，仿佛刚才的话如同尼罗河上的风一样，吹过便无痕了。

虽然夏油杰在查安开萨蒙的时候，有看到一些古埃及时候的城市，但是当亲身在这里的时候，即使只是幻境，他也不由得佩服。

街道两旁卖各种生活用品，物件，食物，水果的都有，繁华热闹得就像日本夏日祭一样。

椰枣树随处可见，将这片沙漠覆盖的地方增添了不少绿意。

指不定悟会喜欢这里，随处可见的椰枣一看就很甜。

不过……

夏油杰微微脸红，眼睛不知道放什么位置。

这些古埃及女子穿的衣服，也太过于暴露了吧……

身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男人，他都觉得有点尴尬。

从来不知道古埃及纺织技术这么好，女子身上穿的纱薄而透明，尼罗河的微风拂过的时候，不单能看到完美的身材，甚至还能隐隐约约看见里面。

甚至还有女子整个胸部都露在外面的，她们还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挺着胸，大有这就是她引以为傲的脸任意观看的意思。

完全理解不了古埃及文化啊……

夏油杰又感慨，幸好悟不在这里。

“杰你想去哪里看看呢？”悟的声音打破了夏油杰的神色飘忽。

夏油杰就像是被老婆捉奸在床一样的立即目不斜视的看向悟，那眼神就像在说，悟你千万不要误会！

然而悟只是奇怪的看着夏油杰。

夏油杰反应过来他的确表现得不太正常，忙说，“我只是随便看看，悟呢？悟你要去哪里买东西，我和你一起吧。”

悟点点头，便带着夏油杰穿过几条巷子，去了更像是“集市”的地方。

看着集市里的婆婆阿姨姐姐妹妹们都穿着正常的白色或者深灰色的麻布衣服，夏油杰嘴角抽了抽。

这个祭司，刚才不会是故意带他去的什么不正经的地方吧！！

然而，没证据。

采买完毕后，夏油杰看着手里的一堆东西，问，“要先回去吗？”

悟点点头，说，“嗯，买得差不多了。”

正准备走，一束蓝色的矢车菊递到了夏油杰的面前。

夏油杰奇怪的看着悟。

悟白皙的脸颊有微微泛红，说，“先帮我拿一下，我还要去那边拿个东西。”

夏油杰点头，接过了悟手里的矢车菊，将手里的物品放在地上，站在原地百无聊赖的看着矢车菊。

这束矢车菊是今天刚摘的，枝条翠绿，花瓣柔嫩，甚至带着微微的香味。

突然有点想悟了……

不知道这个幻境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悟很快就带着东西过来了，一个木头的盒子，不大，一只手就能拿下。

但是悟拿得很小心仔细，就像那是什么神圣的物品一样。

看着悟准备再从他手里拿过矢车菊，夏油杰将矢车菊往衣服口袋里一放，再弯腰拿起地上的东西，说，“这个很重要吧，其他东西我帮你拿着就可以了。”

悟点点头，苍蓝色的眼睛看了看手里的木盒，那温柔又虔诚的眼神让夏油杰平添了几分嫉妒。

悟竟然有能这样重视的物品……

夏油杰好奇悟手里拿的东西了。

不过……现在倒是确定了另一件事。

就是这里的人的确都看不见他，或者是，看到的是不一样的他。

别的不说，单是他身上没有换的衣服，就应该让他足以醒目了。

但是刚才从卡纳克神庙到这里，虽然也有不少人回头，但是夏油杰不确定那些人看的是悟还是他。

而悟离开后，他一个人站在这里，一身奇怪的衣服，没有一个人用好奇的眼神打量他。

这样看来，如果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他也不用太在意……

他不存在于这里，这里也只是幻境而已。

回到卡纳克神庙，夏油杰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最后才从衣服口袋里拿出那一束矢车菊。

因为一路上夏油杰有特别注意，所以矢车菊完好如初，甚至连花瓣都没有掉下一片。

再生……吗？

呵。

既然能再生。

夏油杰看向陶罐里那束昨天悟给他的矢车菊。

那束矢车菊早已没了刚摘下来时候的生气，枝干弯曲，花瓣残缺，奄奄一息。

如果真的能再生的话……

夏油杰将陶罐里的已经渐渐枯萎的矢车菊取了出来，再将手里新的矢车菊放进去。

真的能再生的话，为何不救救“自己”呢？

几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夏油杰除了在神庙里看悟写那些他看不懂的东西，就是在神庙外听尼罗河对面的女人们唱歌，再看太阳东升西落，满天日月星辰。

从夏油杰本以为的很快能回去，到夏油杰主动找回去的方法，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然而无果。

夏油杰不知道这个幻境要怎么突破，而且在这个幻境里，他发现他的咒灵，除了之前在古埃及吸收的那些，其他竟然不能召唤。

第一次听说咒灵还有地域限制！！

“杰？你在想什么？”几天相处下来，悟对夏油杰习惯了不少，倒是夏油杰有些弄不清楚了……

明明就不是五条悟，明明就不是……

除了长相和声音，随便哪里都不像五条悟的悟……

夏油杰却始终能从悟身上看到五条悟的身影。

这个身影还从最早的遥远，到现在的越来越近，几乎要重合上。

难道仅仅是因为一开始的看见的，和五条悟一样的，在极度不好意思的时候耳根会红吗？

是的，五条悟不好意思的时候，耳根的确会红，只是那个脸皮比城墙还厚的人，他也没见过几次他耳根红。

而一开始到这里时发现有奇怪力量的墙壁，在那天以后也再也没感受到力量。

突然，外面爆发出了巨大的欢呼声。

夏油杰虽然没有听懂，但是他也知道。

尼罗河泛滥了。

而悟，也将要去那个他没有听说过的城市，阿玛纳。

想着，夏油杰忍不住看向悟。

悟苍蓝色的眼睛透过神庙的圆形立柱看向外面汹涌而来的尼罗河水，再看着河水在神庙的石墙上泛起浪花。

夏油杰觉得他从悟的眼里看见了他从未见过的眼神。

挚友五条悟从未有过的赴死的决绝。

最强的五条悟不需要这种决绝，因为五条悟是最强的。

所以……他真的不是悟吧……

“悟，和我说说阿玛纳吧。”夏油杰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来，虽然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来这个幻境，也不知道他会在幻境里待多久，但是现在要和眼前的悟“分开”，却是事实。

夏油杰开始好奇这个叫阿玛纳的城市，这个城市竟然能让悟露出这样的表情。

“阿玛纳在上埃及和下埃及交界处，和底比斯一样属于上埃及，却是……‘阿吞神德泽所被之地’。”

“哦。”夏油杰淡定的回答了一声，然而他觉得他一个名词都没听懂，有些后悔问了，还是应该像上次那样不闻不问。

唯一懂的可能就是上埃及和下埃及，但是就连这唯一懂的，从地图上看，被叫做下埃及的地区明明在地图上面，而上埃及又在地图下面，虽然听说好像是按照尼罗河的上游和下游分的，但是下面的被叫做上面，怎么看怎么别扭，也不知道与时俱进一下……

果然悟用他意料之中的惊讶眼神看着他，不由得有点窘迫。

就像他是地地道道的文盲一样……

“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吧……”悟说，“也不像是灵体……虽然我曾以为你是灵体，但是你这几天把食物都吃完了，晚上也和正常人一样在睡觉，而如果不是灵体，为什么别人看不见你呢？”

夏油杰想说悟你终于肯承认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了，这些天相处下来，总觉得悟在刻意不提这件事。

只是，他觉得他无法回答悟的问题，总不能说这里是幻境吧，这样对悟不知道会有怎样的打击。

悟见夏油杰不准备回答他的疑惑，也不深究，说，“这个世界的太阳神，只有拉神。”

“嗯嗯。”夏油杰点头，其实他还是不懂，不但不懂，还又多了个不懂的神的名字。

“我……”悟抬起头来，白色的发有些凌乱，顿了顿，没有继续解释古埃及的神明，而是说，“认识你很开心。”

夏油杰一愣，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刚见到悟时的情景。

那时候悟背对着他，白发翻飞，翩然而立。

他却是一眼就认为这个人是五条悟。

而现在，这种感觉更加强烈。

尽管两人还是除了长相和声音外，没有一点点的相像。

听着外面因为尼罗河泛滥而越发欢呼的声音，五条悟说，“那……再……见……”

悟话音落的同时，夏油杰已经上前，狠狠的抱住了悟。